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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立新:器正、声清、图美 2013-12-02 07:32:13

  李立新

  南京艺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

 

  尝以为中国陶瓷,历史悠久,名窑如繁星,而照耀千古者,景德一镇,屹然东南,其瓷行于九域,施及外洋。业陶者于斯,贸陶者于斯,学陶者于斯,研陶者亦聚于斯,熙熙乎盛观者矣。

  余兄砚祖,初学绘画,后事设计,专治理论,教授于清华,声名震海内。近年应“井冈学者”之聘,于景镇陶院,发展学科,培养博士,提携后辈,功绩斐然。然目睹景德古镇,满城事瓷,出其绪余,抽其暇晷,常事观摩,不觉技痒,乃入坯房,触及窑火,梦笔生花。如此积有数年,至今日而其器益精,遂成瓷艺一集。余虽曾制陶,反不如其专精,虽欲抟埴,亦不如其敏捷,此则砚祖兄聪明过人、厚积薄发之可贵也。

  砚祖制器之精绝,异于他者,厥有二事:一曰具理论美学之修养,一曰水、土、火、器规律之把握。兄早年师从张道一、王家树两先生,其学术研究尤擅设计文史哲,古籍图考,言之綦详,余毋庸为之赘述。而今理论修养,倾注于器,颇觉完善,叶朗先生评曰:“格高意远”,余有同感。今观兄制器成系列四类:一高温窑变釉系、二粉彩系、三青花釉里红系、四青花系,各系其色、饰及形态,莹润可喜,图式笔意,更带生趣。试举数例以明之:

  高温窑变釉之系列,如《江山高秋》、《江岸飞红千山秀》等器,于净细白胎为之,近石上施红釉,远山青绿衬红色之愈甚滋润,胜于往古所造也。窑变之器凡三,二成天工,一成人巧。天工者,火性幻化天然而成,人巧者以釉作画,使之偶然幻化,俱为难得,砚兄属巧弄者也。

  粉彩山水系列,“鲜艳夺目,工致常殊”,虽用旧法,悉为新式,融泰西构图及风格改以往繁琐之缺陷,制作工良,粉润柔和,清雅不俗,寓意深刻,几与前人之器媲美。青花釉里红,人称“紫花坐墩”,十分罕见。砚祖所制《荷塘翠鸟》、《荷塘清香》等,于釉层薄处,过渡从容,流转自由,蔓延有序,釉与纹相托,效果极佳。

  清人撰《陶歌》云:“记得唐贤咏越窑,千峰翠色一时烧”,极言秘色器也;“章窑碎器非冰裂,要认龙泉鱼子纹”,极言哥窑开片釉也;“市上今传釉里红,唐窑独着百年中”,极言唐英红釉画也,足引人感叹之难得。唐之越州,宋之定汝,元之龙泉,明有青花,清有粉彩,一代有一代之名窑,一代有一代之名器,而今日窑业,良器难见,何以言之?

  余初赴景德镇,适值千年建镇庆典之前,街道改筑,房屋改建,市容变化之繁,新旧递嬗之剧,实所罕见,新城之气象,固日新月异,然瓷业不振,镇窑弃用,公私烧造,停业尤多。夫陶瓷者,中国历史所寄,民族创造所系,必当推陈出新,百计发展矣。先师庞熏.先生曾告诫曰:陶瓷非花花绿绿之彩也,余愚钝理解,饮食日用为上也。夫远古圣人制器尚象,必切于日用功能齐备,以利于民生。余再赴景德镇时,所见皆陶艺,乃暗思之,陶艺非民生所需,何以如此发达,百思不解也。

  一日,于砚祖景德居室闲聊,余将私下感想说于兄:陶艺非景德镇陶瓷主流,日用之瓷发达之时,才是景德镇真正振兴之日。砚兄沉思良久,不予否定,却另择角度,说陶瓷涉千年历史传承,焦点则于手艺之延续、手艺于制器上之地位轻重问题,今人重陶艺与之有关。且时代变迁,古之民生为日用,今之民生范畴已宽,艺术化之生活,手艺亦在其中矣。砚兄此番解析,颇让余顿感清新,慰藉兴奋。

  论及手艺,柴、汝、官、哥均有一绝,因此而成特色。辘轳拉坯,施釉上彩,窑不论官民,器不论粗细,此手艺不可或缺。然近代以来,机械优先,手艺顿失,现代瓷器,干枯无华。说话间,砚祖出示其新作,余见之,一器修长,上绘山川云石,转过一侧,见红绿之中,云霞绮闪,匪夷所思,直是神之所为,此即窑变,此万千或一见耳。另示一器,其形玲珑精巧,其色卵白或粉青,其绘法工整,青绿山水,古人用意,无所不到,此乃粉彩系列。砚兄每示一器,余心目爽朗,神魂为之飞动。无怪价之忘值,为鉴家至宝矣。

  瓷器品格,大率与绘画相同,夫绘画者,观其风骨,容势优而上,拘以体物,不见精粹则下也。砚祖埏埴有道,无一器不讲究其容势,无一物不超脱物象,所得精粹为他者所不及也。

  昔有文人画,今见学者器。砚祖兄以学者身份切入,研究陶瓷,学殖渊雅,实践创作,丰硕累累。文器俱佳聚于一人者,近代以来,别无他人,此可足贵。今镇瓷日用之器虽衰,而智巧手艺尚存,而有井冈学者于陶院,人才培养,自手艺始,学科则应运而起,以实践而究造化之谜,以理论而佐文明之瑞,景德镇瓷业振兴有必然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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